少侠是只橘猫!

万人非我

不老梦(上)

“盖聂将被那个孩子杀死。”

“任何与苍龙七宿牵扯过深的人,都不得善终。”

“这是他的命运。”

“这是她的命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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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等不到鬓雪相拥,重饮渭水畔那一盏虔诚

终究是绸缪青冢,替我将灞桥柳供奉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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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音终是应了自己的宿命,二八而夭。

在她知晓自己的宿命时,便时常想,当她沉眠荒冢,谁会将她祭奠?谁会将她铭记于心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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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来世再漱月鸣筝,也许还能道声久别珍重

天意总将人捉弄,怎奈何身不由己情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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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不识爱恨,看到那个人时,她只是想,若有来世,只愿来世,能再同他舞长剑,敲奏咸阳宫内那长长的一排编钟,连那悲伤的韵律也令人欢欣起来。

可又哪有来世?天意弄人,她一生都身不由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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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于万人中万幸得以相逢,刹那间澈净明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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缘,妙不可言。

幻音常想,茫茫人海,她怎么就遇到盖聂了呢?这一次相遇,便花去她一生的幸运。

但她觉得自己何其有幸,她遇到的,恰是世间最好的。


那日,空旷的咸阳宫内,幻音在各个宫殿的檐顶跳来跳去,百无聊赖。

忽然,她注意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,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的幼鸟半个身体已探出巢外,而大鸟不在巢中。屏息间,幼鸟便掉落下来。几米的高度,摔下去必死无疑。幼鸟慌张地叽叽喳喳,即便是如此孱弱的生灵,也知晓生命即逝的恐惧。在它即将坠地的几厘米,一只纤纤玉手将它托起,免了它早夭的命运。

幻音抬头,看着巨树犯难。对有轻功的人来说,高度不是难事,只是这横生繁复的枝桠,怕是只能爬上去了······

在她终于爬到鸟窝附近,快要将幼鸟放回窝内时,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往这边行来,步辇华盖,声势浩大。她瞬间明了是谁来了,于是安生地躲在树上,不敢再动。

她看着仪仗队从树下经过,注意到肃穆威严的队伍中,有一人着银底云纹的贴身服饰,骑着通体雪白的骏马。秦官衣黑,于是他像留不住飞雪的峭崖黑岩上生出的那一朵雪莲,突兀,寂静,连风声都消弭。

在那队人马走远后,幻音长舒一口气,将手里的幼鸟放回窝内,看它和窝里的兄弟姐妹蹭成一团,咧嘴一笑。

然而不等她离开,一道冰冷的质问从树下传来,吓得她一个激灵,差点从树上摔下去。她向下看去,却被繁密的枝桠遮住了视野,只看见一个模糊的白影,她便知是刚才那朵雪莲。

“何人在此?请现身一见。”

有些沙哑的青年音,是在变嗓吗?幻音不合时宜地开小差。

“阁下若不现身,休怪在下不客气了。”

剑出鞘的声音。

“别呀······哇!!!!!!”

白衣剑客尚未挥剑,便听树上传来一声惨叫,不明所以。

原来是幻音救的那只幼鸟的母亲回来了,见有人在自己窝边,以为是要伤害自己的孩子,便冲上去狠啄幻音的头。幻音一个不稳,便摔了下去。

想抓住些什么,却什么也抓不住。

她放弃了用内功护体。她应该是不想死的,可那一瞬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。

树枝断裂的噼啪声响彻耳旁,她只看得见金色的阳光透过层层枝桠斑驳洒落。

很奇妙的感觉,介于生死之间,偏于死地。

直到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,打断了这种感觉,同时撞上一双秋水般的眼眸。

她又体会到了那种感觉,介于生死之间,偏于生境。


那一年

幻音十三岁,豆蔻年华。

盖聂十九岁,将及弱冠。

最美的年华,最好的相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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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成为我所向披靡的勇气和惶恐

裂山海,堕苍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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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盖聂在,东皇太一终于允许她出咸阳城了。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,但她向往那自由的天地。

第一次出咸阳城,是随盖聂一起护送嬴政去韩国。东皇太一允许她去,是因为韩国新郑有苍龙七宿的踪迹。

一路上,遍布残尸饿殍,以及潜伏着的狼群,等流离失所的百姓倒下便上去啃食殆尽。或是等到夜晚,将那些人团团围住,享受杀戮的快感。

幻音看见一个皮包骨的汉子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,而与他结伴的人群却头也不回地继续他们没有终点的旅途。几只狼缓缓朝那人走去。

幻音没有动,因为这是生存法则,弱肉强食。她救了人,狼却因此而饿死,多么不公平。

在狼要咬断那人的咽喉时,几道剑气闪过,狼群哀嚎着逃走。那名以为自己没救了的汉子睁眼,看见身旁放着一些食物和一个水袋,环顾四周,却没有一人踪影。

幻音见盖聂离开一瞬又回来,便知晓他做了什么。然而不待她有所询问,马车里的皇帝开了口。 

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盖卿知道这句话的意思。”

幻音咬指甲,按字面意思,应该是天地没有仁爱之心,将万物当成草芥一般看待叭。

“在下明白。”盖聂答道。

“天地看待万物俱是一样,不对谁特别好,也不对谁特别坏,一切随其自然发展。刚才那个人,应顺其自然让他死去,你这样做,是对其他流民甚至狼群的不公。”

原来是这个意思吗!幻音恍然大悟。

其实从这件事看来,嬴政和阴阳家的思想殊途同归,所以掌握命运轨迹的阴阳家会站在嬴政这边,大道无非阴阳也。

盖聂没有回应,幻音看向他,青年剑眉轻皱,似存犹疑。

嬴政知他心中所想,继续道:“你现在救了他,等他粮食耗尽,他还是会死的。”

“命数无常,活着便多一分可能,或许他能在这段时间有奇遇什么的,从此衣食无忧也说不定。”

幻音插话,盖聂回头看向她。

少女连骑马都不好好骑,盘腿坐在马背上,怀里一堆果脯蜜饯,婴儿肥的腮帮子随着咀嚼鼓动,随口插了嬴政的话头,见他看她,朝他咧嘴一笑,随手抓了一把蜜饯朝他递去,盖聂摇头拒绝,转过身,嘴角牵起微不可察的弧度,连剪水双瞳都柔了几分。

“阴阳家的命理一说吗?呵,这乱世,又哪里来的奇遇呢?永远变换不定的世界,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梦境,世人在梦中迷失方向,从此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,生逢乱世,是所有人的不幸,要想结束这种不幸,唯有平定这乱世,救一人,不若救乱世。”

幻音看着盖聂的背影,觉得他似乎在嬴政的这段话中得到了某种超脱,却又不完全。

“这,不就是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吗?”

盖聂没有回答,嬴政也不需要回答,于是一路平静。

幻音从未想过救世这样大的伟业,她从记事起就在咸阳宫了。她的责任,只是苍龙七宿。动荡不安的世界离她很远,但似乎离他很近。

救世?这是你的宿命吗?

指尖凝起冰蓝的真气幻化成蝶,飞至盖聂身旁,停在他脸颊上,随即碎成流光,一段密语也响在他的脑海。

“我觉得救人和救世不矛盾呐,一人之不救,何以天下家国为?聂哥,你放心吧,幻儿以后也会和你一起救人的。这话不要和政哥说呀,我怕他打我。”

幻音注意到一丝极轻微的笑声,她耳朵微动,再细听只有风声,青年没有回头。幻音挠头,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蜜饯。

大概是听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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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爱若执炬迎风,炽烈而哀恸

诸般滋味皆在其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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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音知道盖聂是鬼谷弟子,也知道鬼谷一派的宿命,最终只有一个人能以鬼谷传人的身份存活。

她一直觉得这个门规问题很大,两个天纵奇才非得拼个你死我活,人才死一个都是很可惜的好嘛。

不过她并不担心,因为盖聂会做出正确的选择。

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星星,在一个人命格将至的时候。

她告诫韩非,不可入秦,可又指不出他的生门。韩非入秦,韩亡。惊才绝艳的九公子非于秦国噬魂狱身中六魂恐咒而亡。

任何与苍龙七宿牵扯过深的人,都不得善终。

她最终也逃不了。

而后,赵破。燕太子丹派荆轲刺杀秦王。

她看到残虹,便知荆轲命数。此剑虽然强大,但太过凶戾,靠太近的话,最先受伤的会是他自己。

盖聂试图劝阻荆轲,他们是至交好友,幻音知荆轲在盖聂心里的位置。荆轲要刺杀秦王,作为秦王首席护卫的他焉能袖手旁观。而且,他们都有各自所坚持的理想。

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杀戮由此而生,战乱因此而起。要想平定乱世,唯有一统天下七国。纵观天下,唯有秦国,唯有秦王嬴政有这个实力。而他统一六国的手段太过残虐,以战止战,以杀止杀。没有战火,没有残杀,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世界?或许有的,可这条路上要流的血太多太多了。

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。

幻音站在以前寻找盖聂时经常呆着的树上,将秦王宫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。

图穷匕见,盖聂还是出手了,挡住荆轲对秦王的致命一击,且战且走,他要将荆轲逼出殿外,只要出去,就有一线生机。

而荆轲放弃了生路,幻音不明白,他如何就这样轻弃了性命。

他撞上盖聂迎面而来的利刃,对上盖聂惊诧的眼,释然地笑道:“阿聂,天明······拜托了······”

那一年,咸阳大雪,像极了易水河畔那纷飞的白幡。

荆轲刺秦,败,秦王立即派王翦领兵攻燕。仅一年,王翦攻破燕都蓟,燕王杀太子丹求和。

秦王重铸残虹为渊虹,因盖聂救驾有功赐予他,封为天下第一剑,剑圣的名号在江湖庙堂传开。

荆轲和盖聂,他们所坚持的,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路,孰对孰错?

荆轲错了吗?他要保燕国不受战火践踏,他何错之有?

盖聂错了吗?所以人都说他错了,为护秦王杀了荆轲,成为天下的罪人。

天下人辱骂他,六国派刺客截杀他。他们说他是秦王的走狗,卖友求荣,其中不乏眼红剑圣之名想一较高下的。

对那些污言秽语,他充耳不闻。那些接踵而来的刺杀,他能退则退,无可退则杀之。

那些恶意似乎对他毫无影响,他依旧做自己该做的事。在这条路上,他似乎从未迷茫过。

直到一个燕国刺客的到来。

高渐离。

她知道这个人。姓荆的大萝卜活着前常常跟她和盖聂嚷嚷,他有一个朋友,和阿聂一样冷冰冰不爱说话,还超凶,说他和盖聂一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,一个乐师,叫小高,高渐离。

那个人背着一把筑,手中散发着寒气的冰剑直刺过来,喊道:“盖聂,为我大哥偿命。”

盖聂一动不动,幻音一直在旁边的树上,从这个小高出现,到他说的那番话,到他拿起剑刺向盖聂。

她双手飞快结印,在那把剑划破盖聂白衣的那一刹,树藤从地面破土而出,打偏了高渐离的致命一剑。

她跳下来,挡在盖聂面前,手中凝聚真气,一招万叶飞花就要取高渐离性命,身后的人伸手阻止了她。

“算了吧,幻儿。”

趋近实质的杀意因他一句算了吧,顷刻散尽,化为满腔诉不出的悲怒,于是她一跺脚撅着嘴气呼呼站到一旁不说话了。

高渐离看出他与他们的差距,知道此次刺杀无望,但求一死,却因为盖聂要放他离开的意思怒火更盛。

“盖聂,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?你杀了荆大哥,我就算死,也要你为他偿命。”

“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,不要为无谓的仇恨浪费时间。”

破天荒的,盖聂第一次对刺杀他的人开口。

“无谓?对我来说,最重要的事,就是杀了你,你为了荣华富贵害死大哥,我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。”

不过显然对面那个毫不领情,而盖聂也没再解释下去的打算。

所以现在是,对面非要送死,而盖聂不打算杀他,如果不倒下一个就没完没了了。

“所以说,你脑子坏掉啦?留你一命你不珍惜,非上赶着送死,和你那个短命鬼荆轲大哥一样,蠢得透顶。”

“你说什么?!”

“幻儿!别说了!”

然而这次幻音没听盖聂劝阻,继续道:“荆轲的死是谁的错?盖聂吗?就因为是他动的手?那是谁让他去送死的?燕太子丹,你怎么不去怪他?哦,你肯定要说他是为了燕国才不得不让荆轲去刺秦王,他为了燕国千万子民去送死,你怎么不去怪那些人?他为了阻止嬴政暴政去送死,你怎么不怪嬴政?是谁害死了荆轲?是燕丹,是燕国那千万百姓,是嬴政,是这残忍的世道,你不是要为你大哥报仇吗?那你去杀啊,杀了燕丹,屠尽燕城百姓,你去杀了嬴政啊,还是你有能力平定乱世?嗯?”

高渐离被她说懵了,握着的水寒剑都不再散发寒气。

“谁害死了荆轲······”

他喃喃自语。

“盖聂他杀的不是荆轲,是刺杀秦王的刺客,各为其主。你们要什么?要盖聂为大义帮荆轲刺杀秦王,然后一起被围在咸阳宫外的影卫和罗网杀死?然后秦国大乱,被齐国或者别国联手攻破?这天下从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,现在,不过由嬴政做这个领头羊而已,愚蠢短见的人只会被眼前的仇恨吞噬。”

盖聂在幻音说这段话时看向她,手指微勾,而幻音说得义愤填膺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所以没有注意到。

“是谁······”

而被她前一大段话糊的逐渐混乱的高渐离根本没听进去,手中寒剑委地而不自知。

此时一阵悠扬空灵的箫声传来,八月时节飞雪漫舞,待雪花消尽,已不见高渐离踪影。

幻音看得清楚,一名华发胜雪的女子带走了他。

“幻儿,走吧。”

盖聂转身欲走,却顿住。幻音扯住了他的袖口。

“你打算死吗?”

她低垂着眼,语气三分盛怒,三分后怕,三分委屈,还有一分自荆轲死后积压的不安。

“什么?”盖聂问,淡淡的。

她终于抬头直视他,双眼瞪得大大的,里面的水汽都快漫出来了,盖聂被瞪得一瞬间不知所措。

“是不是我不在,你就打算这样死掉?死在荆轲兄弟的剑下,觉得这样就是偿还荆轲了?啊?你死了,谁去管你的家国天下,谁去找你那传说中的乐土,谁去实现你那遥不可及的梦想,谁,又有能力,平定乱世?你要死吗?死在找到你一直求索的答案之前?你······盖聂······你要死吗?你怎么敢死?你······”

她突然说不出话来,崩溃大哭起来。

她知道荆轲的死对盖聂是有影响的,而且很大,但她不知道大到什么程度,于是自那天起她所有空闲时间都守在他身边。那些刺客来杀他,她都心惊胆战的,不是为盖聂打不过他们,而是怕他放弃战斗。

荆轲的死没有压垮盖聂,倒先把她压垮了。

今天,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,她大声吼出心中所惧,后又跳脱的想到今天是她十几年生涯里唯一一次形象炸裂的时候。

盖聂抬手,擦去她不断溢出的眼泪,很温柔,温柔得让她哭得更大声。

“你不能死,你要敢死,我就陪你一起,不,我要先宰了荆天明那个小鬼再陪你死,让你没脸见荆轲那个死鬼,然后······嗝······”

她哭得厉害,哭嗝打个不停,再说不下去,揪住盖聂的披肩泄愤似的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了上面。

盖聂任她作为,伸手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头,无奈道:“我没打算死。”

“你骗······嗝······人,要不是我······嗝······那高渐离的剑就刺穿你的心脏了······”

幻音一句话被哭嗝打得断断续续的,盖聂不禁弯起了嘴角。

“他杀不了我,我不打算死在这里,你也说了,我一死,谁都不会管我所追求的东西,在完成对荆兄的承诺之前,在找到答案之前,我不会死。”

“完成那些之后你也不准死!聂哥,你一定要功成身退,娶妻生子,长命百岁,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,好吗?”

她的眼里有未尽的泪光,里面满满的都是他,对他的期许,对他的祝愿,真诚而美好。盖聂因动荡乱世漂泊无归处的心突然就软了。

他说:“好。”

幻儿,谢谢你。

她说,聂哥,你的路太难走了,要流那么多的血,但你别怕,有幻儿在呢,幻儿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。

这是幻音第二次对盖聂说会伴他左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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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韶华宛转吟诵,苍凉的光荣

急景凋年深情难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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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音遇到盖聂,在豆蔻年华。

若是那日她与他擦肩而过,幻音所记住的,可能是黑夜里白色的飞鸿,或是险地开出的雪莲,亦或泥泽里的白鹤。这印象在她无聊的人生中被磨洗殆尽,她还是会早夭,弥留之际却无可追忆,想想都令她浑身战栗。

聂哥,我差点就错过你了。她时常这样说,换那人眉眼温柔。

自那日相逢,幻音便常往盖聂那处跑。只是青年不像她是个大闲人,他肩负秦王陛下的人身安全,一日大部分时间都侍立君侧。

她自远处观望,盖聂一身白衣,在一片黑中终究是突兀的,却又奇妙的融为一体。她又想把雪啊,鹤啊的辞藻往他身上堆了。

他时不时回答嬴政的问题,其余时间都是认真的,安静的,戒备着周围任何可能威胁到嬴政的因素。

她知道盖聂注意到她了,于是也乖乖坐在树上啃起了果子。很奇怪,平日里那么坐不住的一个人,居然能看着那名白衣剑客坐上大半日光景。鸟儿在她身边叽喳,停在她的头顶,肩膀,去啄她手里的果子。

那些日子,甚至称得上岁月静好。

她时常想念那段光景,什么都不知道,纯粹而快乐。不去管什么苍龙七宿的宿命,不要什么阴阳圣女的身份,她甚至可以不要幻音这个名字。

幻音非她本名,但她亦不知自己是否有名字。她只记得自己要背负一个传承千年的名字,最终却是没有资格。她想要一个名字,不然死后,惦念她的人哀悼她时都不知哀思何寄。但她又想,谁又会祭奠她呢?

东皇将阴阳家失落神器之名赐于她,于是她有了名字,幻音。

她不喜欢,因为别人称呼她时,幻音二字,不带任何感情与意义。

后来她忽然又喜欢了,因为盖聂唤她,幻儿。

嗓音沙哑,淡淡的,让她欢喜得不得了。

她有多喜欢盖聂呢?她也不知道,她只想一直陪在他身边,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生都陪伴着他。

她去了韩国,预言了韩非的命格。

她得到了苍龙七宿的一把钥匙,踏入自己的命轨,看到了自己的星象。

-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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